“改革开放30年来从没有过。”对于7日将在刘海粟美术馆开幕的常州八人油画展,我市著名画家李平秋充满期待:“这样的群体亮相,肯定会带给观众新鲜与冲击。”近60幅油画作品是我市8位油画家开出的“成功的花儿”,足以让人们“惊羡她的明艳”。
朱双大,刘伟光,王建敏,王立华,严洁,冷天明,葛君凯,老八——新年伊始,常州油画界的8位翘楚策划了这次别开生面的辞旧迎新。他们均有30年以上的习画历程,均在高等学府接受过专业训练。因热爱而心无旁骛,从专注到孤独无助,凭坚持终水到渠成,他们这些不同于学院派的“在野”画家,在体制外生存,尝尽了从耕耘到收获的个中滋味。
30年不离不弃
“结婚不久,孩子刚满周岁,家里没钱,只好把彩电、沙发卖掉,爱人抱着孩子跟着火车追,我在火车上想:我这究竟是去干啥?”以世俗的标准衡量,年过半百的职业油画家朱双大现在可谓功成名就:市场欢迎,画价颇高,频频得奖,还入选了全国美展。可回想起1988年北上中央美院进修时的苦心孤诣,他还是感到酸楚。
尽管当时异常艰苦,可是第二年,朱双大又将刘伟光拉上了中央美院。2人的住处只有3平方米,搁上床,就要侧身才能通过。“我们总比犯人自由吧,300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顶过去。”谁让他们甘愿成了艺术的囚徒呢?谁叫最高殿堂的艺术大家那么让人五体投地呢?他们无怨无悔。
朱双大以非凡的毅力一修4年。刘伟光则一直“抛家别子”,先北漂,后来在上海田子坊扎下根来。1990年,冷天明一起北上,2006年,冷天明又抓住机会做了一年清华美院的访问学者。
王立华,因坎坷的人生境遇而沉默寡言。1990年,他去中央美院进修。从当年的钣金工到超市美工到辞职不干,他的生活至今压力不小。一度,他买不起颜料,生活到了可以申请低保的地步,但他没有,他要靠绘画养活自己。随着作品渐渐地被买家看中,他的生活也一天天美好起来。
“对于油画我不是最执着的。”虽说当年爬高落低画广告吃尽辛苦,老八的艺术道路还算平顺。因为包装设计屡屡获奖,单位推荐他去天津美院脱产学习1年。“我玩的就是综合。”他多才多艺,书法、国画、摄影样样都拿得起来。不久前他刚刚举办了“老八东非摄影展”。日后,他将主攻油画与摄影,他希望让两种艺术形态相互交融,玩出与众不同。
“北京3年真苦。”1993年,曾经是下岗女工的女画家王建敏借了学费去中央工艺美院学习油画。一块北京大饼通常就是一天的食物,她甚至搬运过白菜和煤球。后来,当临摹的欧洲名画能够卖钱了,她才能寄钱回家。10岁不到的女儿因此早熟,写信给她说:“每当想起妈妈今后要当个画家,我就不觉得寂寞了。”
母亲的责任给了女画家相对更多的束缚。常州艺术高等职业学校艺术设计美术基础教研室主任严洁,在儿子考上鲁迅美院附中之后,才有机会深入自己的爱好。去年9月,她考入中央美院徐悲鸿画室第26届油画研修班,收获良多。“70后”女画家葛君凯定居北京,新世纪初在中央美院进修了3年的油画及石版画,虽然她不用为经济发愁,可是因为儿子的哮喘,她很少用油画颜料,儿子上了幼儿园,她才潜心画了一批丙烯新作。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天道酬勤,8位油画家那“成功的花儿”得来别无他途。
普遍地散发着国画的韵味
“真美啊。”这是大多数人见到朱双大的“牡丹”的第一印象。他笔下的“国色天香”,比照片更加逼真,有一种让人“弹眼落睛”的美,配以青铜器皿的雄浑,古画背景的迷离,瑰丽雄浑,美不胜收。一丝不苟的写实画风,紧紧包裹了一个精致男人的所有激情。现在的他已经致力于将恽南田的没骨法与西画的光影进行“无缝对接”。
多次获奖的刘伟光最早被市场接纳的是其“都市系列”,已经被买家收藏了好几百幅。灵感源自他初到沪上打拼,陷身滚滚车流,一路拥堵,看着出租车的计价器不断地“烧钱”时的百般无奈。从沪上都市系列到家乡运河、淹城系列,到主观仕女系列,他由写实入手,经抽象而意象,氤氲光色背后,不难感受到他的传统中国画理念。
大画面,大色块,素瓷瓶花,大红桌椅——继反响颇好的敦煌印象系列,王建敏正在尝试着将中国画的审美语言直接嫁接于油画。在绘画上,她很有胆魄,始终在国画与西画中左冲右突。
王立华,在曲折的人生经历之后醒悟,不再死守着费时费力新意不够的写实描摹,而是挥洒画笔写他心中之荷,他的飞跃与他的色彩一样鲜明。
严洁,借用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哀悼基督》,用写实人体置换部分雕塑,实现了对写实传统的蜕变,这一典型的后现代手法,恰如其分地融入了个体对生命价值、意义的思考与体验。
冷天明,他的雕塑家身份更为人知。他一系列揭示环境污染及能源危机的作品多次入选全国展览。“我希望将快乐带给观众。”这次,他试图借用一种貌似“痞子”、“艳俗”样式的无厘头,将谐趣替代嘲弄,体现出朴素的为众生祈福的价值观。
“70后”葛君凯的《猫》系列一如她以往的石版、水彩,富于女性特质。其细腻与敏锐让人感觉她“能以神经末梢作画”。她无意宏大叙事,只想轻松记录生活。
老八是8人中最年长者,丰厚的人生积淀,加上多种艺术形式的实践让他创作起来轻车熟路。风景写生呈现出对印象派风格的追随,《白桦林》是其心中印象的升华与再造,《雨荷》将二维图象引入画面,出于自然又高于自然。
这次展览中,从花卉到风景到人物,有不少西方传统题材,但画法上国画的笔法和意境随处可见,不少画还带有较强的装饰性。这种“杂糅”既得益于他们年轻时在轻工系统的实用美术经历,也得益于他们随着经验、修养、时间的积累对于国画的深切体认。
当然,也有一些作品尝试结合中国元素,像是在油画上拼贴中国文化符号,稍嫌生硬。
此次来沪的2011毕加索中国大展中,可以看到不少综合材料的作品。布面、油彩、胶水甚至砂粒,手到擒来,一切为我所用。就如我市一位著名美术教育家的理论:将所有的绘画材料交给孩子,任由孩子随心涂抹。许多大师晚年回过头追寻儿童的那份神性——画种之间的“隔”并非不可逾越。
“中国油画界上世纪50年代就开始提油画民族化的问题,争论了很多年都没停息,现在没人提了,但我觉得中国油画最贴近传统的时代已经到来。”与当代著名抒情现实主义油画家何多苓一样,我市油画八兄妹 “对此越来越有信心”。
油画的春天已经来到
中国油画史不过百年。多年来,油画在常州和者甚少,习画者改行者有之,改换门庭者有之。此次八人油画展当然有意抛砖引玉,振兴常州油画。
民间最通俗的不太恰当的说法是将油画与国画比作荤菜与素菜。经济实力强了,体质好了,视野阔了,国人胃口大好,对于荤菜越来越多的喜爱,特别是年轻人。
市美协曾经作过一个统计,如今常州画油画的其实不在少数,但许多分布在高校,他们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教学及习作上,作为职业画家的创作有所欠缺。
艺术作品进入寻常百姓家,各大美术场所国画展览接二连三,画廊如雨后春笋,艺术投资热愈演愈烈。这一番盛世景象当然也包括:我市油画展也相应地多了起来。
不久前,朝鲜油画展在刘海粟美术馆展出,老八在现场碰见了一批老年大学的油画粉丝,他们如饥似渴,一边欣赏一边感慨,喜爱至极,老八被他们感动了。
“你们赶上好时代了。我们那个时候,画得再好也没人买。”从老画家周世明、王梦生的感慨中,朱双大他们兴奋地感受到:油画的春天已经来到。
“行画”——这是“学院派”容易给他们贴上的标签。对此,他们信心满满:“张大千、任伯年、吴昌硕当年都画过行画,荷兰佛兰德斯画派也是当时的行画……”如同当今的许多音乐经典也是当年的大众流行,其间并没有绝对的永恒的界线。“体制外生存,不容易的。他们的奋斗,在常州树立了一个榜样,对体制内的人很有启示。”著名画家周俊炜这样告诉记者。当然,这也绝对不是他们停滞不前的理由,在谋生问题之后,如何更加高雅,更具思想内涵,呈现各自的独特面目——此次八人油画展,正是为了聆听不同意见,为了收获启示,为了走向更深更远。
“一天当两天过。”北上的进修,不仅是学习技法,还有醍醐灌顶的悟道。严洁说,她最感动的是为徐悲鸿扫墓时,第二次见到廖静文,年近九旬的廖先生如此自勉并谆谆教诲。怀抱艺术理想的8位油画家都有着只争朝夕的情怀。
铿锵八人行,常州八人油画展搭乘上了开往春天的时代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