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学吕良贵决定游南美巴西、阿根廷二国。温州凑不起人,报上海旅行社,整个华东地区招人。招了三个月,好歹凑了九个,怎么也凑不到十个人。旅行社说:十人团的话,旅行社可派一个领队。九人团不行,得你们自己走,到一个地方有地陪。用餐标准也要降低,十人是八菜一汤的。九人不行,七菜一汤。团名也古怪,就叫“南美散拼九人团”。
到了上海浦东机场,九人到齐,才知道九人中是五男四女。四个女的杭州市人,五个男的两个余杭人,一个宁波人,两个温州人。还好,散拼不算很散,还是浙江的杭、宁、温。
我以前出国都是公务考察,团员都是同系统的。上有团长,下有后勤人员,跟着走就是,自己一点不操心。这次不行,大家身份不同,年龄不同,爱好、脾性也不同。只有一个共同的,就是全不懂英语。这就麻烦了。飞机上要用英文填入境表格,怎么办?只能缠着上海旅行社送机的导游,让他给我们填好巴西和阿根廷入境表格的样本,这才上飞机。
战战兢兢地到了第一站巴西的圣保罗,见到了来接站的地陪,大家才放了心。地陪带我们去吃晚饭,团里一位女士却嚷嚷着要吃粥,要导游给饭店里打电话。这都夜里十一点了,饭店里自然没有粥。要粥的女士唠叨着差点闹绝食,大家好话软话劝慰着不行,直到地陪答应下餐一定准备粥让她满意才算开席。可第二天中午,中餐馆特地熬了一锅粥,却没一个人吃。离开饭店上路,我们觉得有点对不住导游时,那个吵着要吃粥的杭州人已拿出一个大苹果吃起来了。原来是她顺手从店里带回来的,手里一个,包里还一个。
萍水相逢,大家都客气。十二天中吃了三次烤肉,三次都有人买酒请客。第一次是余杭人买一瓶葡萄酒,第二次是宁波人买一瓶,第三次是回国前最后一餐,我们温州人买了两瓶葡萄酒,让大家喝痛快。平时也一样,上车让座,吃饭让菜,大家都谦谦君子。
可散拼团因为是散拼,就有许多不谐调。看风景时,男女就有差距。到里约热内卢的耶稣山,我们五个男的行动敏捷抓拍镜头,不一会儿就把各个景点看过了。我们在约定的时间里离开景区,下山在旅游车里等。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四个女士出来。就派一位年轻的腿脚勤快点的上山找一遍,没见人。大家都急了:会不会出问题呢?不知道。又没她们的手机号,只干巴巴地在车里急。又等了一阵子,总算见到她们嘻嘻哈哈地回来了,却神采飞扬地叙说刚才遇到中国熟人请她们喝咖啡的激动,气得我们翻白眼。逛商场更糟,别指望她们能按时回来了。我们几个男的好不耐烦等到她们大包小包满载而归时,就知道原定的下个旅游项目得取消了。至于晚上的娱乐活动,矛盾更多。比如到里约热内卢当晚,日程安排是看桑巴舞,到时一报名,只有五人去。还好超半数,导游还是陪我们去看。而在阿根廷看探戈舞就惨了,只有我们两个温州人要去,导游就找借口不去了。离开阿根廷的最后一天,我们从大冰川坐飞机回布宜诺斯艾利斯时还是夜里九点半,如果不马上回宾馆,而是先让车子绕到剧场,还是能够看得上的,演出十点钟才开始。可是同团的谁都不同意去剧院,几个女的要去逛街,几个男的要去赌场,让我俩眼巴巴地与阿根廷国粹的探戈舞失之交臂。
散拼团因为散拼,就有了毛病,甚至出问题。九人中因地域不同,就人以群分。杭州的四位女士,时刻粘一起。余杭两位和我们温州两位,当然也各在一起。只苦了宁波老乡,他就一个人。又不好好地跟我们,总喜欢抱个长镜头照相机,一个人跑东
跑西拍照。这就拍出了篓子了。最后一天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总统府广场,宁波人离群到广场中间拍鸽子。突然,裤屁股上被什么淋湿了。他以为是鸽子撒的尿,正急着,旁边有一男一女跑过来帮着擦裤子。他连说谢谢,回到我们队伍中。告诉我们说他被鸽子撒了尿,幸好两个阿根廷人帮着擦了。我们都说阿根廷人好,导游说:你摸摸裤兜,看看有没有丢东西?宁波人一摸屁股兜,说:糟糕!两个银行卡被偷了!原来,裤上的水就是那两个阿根廷人洒的,他们就借擦水下的手。
坐飞机回到浦东机场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余杭的两位先拿到行李,对我们说:你们慢慢等,我们先出去在门口等你。宁波的那位也拿到行李了,本要等我们的,我们也叫他先出去,也在门口等。等我们拿到行李走出去,也想在门口等时,却怎么也找不着前面出去的那三位,看来他们早走了。于是我们也不等后面的四位女士了,径自去了长途汽车站。
回温的路上,我们努力回忆一起旅游了十二天的其他七位团友,只记得宁波的那位姓李,余杭的两位姓徐、姓沈,杭州的四位女士姓束、姓金、姓林,还有一位怎么也想
不起姓什么。至于他(她)们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少、干什么行业呢?却是一概不知。
南美散拼九人团,拼得散,散得也近乎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