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形写神”,重在“传神”,戏曲与水墨画的融合,而产生的戏曲人物画,“用国画表现国剧,再加上书法题跋,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三大国粹的合璧,是‘艺术的再艺术’。”温籍戏画家施昌秀如是说。
一往而深
戏画戏画,有戏才有画。施昌秀的老家在文成玉壶,玉壶算得上是戏剧之乡。过去,这美丽的山乡戏事频繁,经常有戏班(剧团)及木偶戏、鼓词等曲艺来演出。玉壶还是出戏子的地方,如解放初期温州的“五星京剧团”里,一批挑大梁的演员都是玉壶人。
小镇上男女老少大大小小都爱看戏,施昌秀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戏迷,常常自拉自唱,家中七个兄弟也都会唱戏。在这样的“戏”氛中,儿时的施昌秀耳濡目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戏迷。
童年的记忆里,他常常约上几个玩伴在自家小院里咿咿啊啊,用笋壳作面具,用纸板盒制“盔头”,还用炉灶里的烟墨灰在自己脸上涂“花脸”,每人腰间还勒了一条粗布条拉顶练功,一副梨园弟子的样子。
除了和同伴们耍几句戏,平时画“戏人儿”更是施昌秀的拿手戏。也不知是何时开始对画“戏人儿”开始感兴趣,家里板壁上到处是他用木炭和粉笔画的杰作。衣兜里总是少不了一两粒叫“图书石”的青田石子。上学放学的路上,一见平整的铺路石便跪地伏首涂上关老爷、孙悟空什么的。小学毕业那年暑假,有人要给一个重修的庙宇画壁画,小小年纪的施昌秀去了,在大家的瞠目结舌中壁画画得非常成功,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些壁画出自一个孩童之手。
有一年夏天,偶遇一个京剧团来玉壶演出,团长是施昌秀父亲的老友,父亲便请剧团团长来家做客。原本父亲觉着施昌秀没准是块唱戏的料子,想借此机会把家里的小戏迷介绍给团长,也好谋条出路。可团长一进家门,对家中板壁上七七八八的画非常好奇,就问这是谁画的?父亲指指坐在一边的施昌秀,团长二话不说,让他收拾行李跟着走。
就这样,他什么都没准备,跟着团长到剧团画布景去了。那年,施昌秀17岁。
画布景,需要结合戏曲里的场景,又要有画画的功底,这对施昌秀来说儿时的兴趣爱好给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到半年时间他就能独当一面了。翌年,金华市京剧团到当地招考,施昌秀以一幅《荒江女侠》的招贴画一鸣惊人,顺利通过考试,并从此开始同舞台美术结下了毕生之缘。
两地辗转
在金华京剧团工作的岁月里,施昌秀利用各种时间绘画,演员化妆或演戏时,就躲在边上速写,有时一边放字幕一边借着机器的微弱灯光写生。由此,他积累了很多的创作素材。
1982年,京剧团撤销,施昌秀转到金华市工人文化宫从事群众美术工作,但对戏画仍数十年如一日专心致志。因为他一直牢记他三哥、著名美学家、复旦大学教授施昌东先生的话,“必须要画你熟悉的东西。”
戏曲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多年实际舞台工作,让施昌秀有了更多的经验。在他致力于京剧人物画的探索和创作中,他总结出以韵味、趣味、戏味“三味和”为创作准则,韵味即人物神韵,趣味乃中国画笔墨的审美意趣,戏味就是中国戏画艺术的独特风采。在他看来,戏画不是一种单纯的摄影形式,是艺术的再艺术,是非物质文化再转变为物质文化。
温州、金华这两个地方对施昌秀来说有太多的记忆。1995年,施昌秀提前退休,从金华回到温州。在温期间,施昌秀接触了南戏经典剧目。温州是南戏故乡,他感到一种义不容辞的历史职责。于是,与京剧艺术结下白头之缘的他又投入了南戏戏画创作中。
2005年,施昌秀重新回到金华,这次回金华的目的是为了画婺剧戏画。此时的施昌秀身体已大不如前了,但他却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他觉得,是戏画创作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2011年5月,“中国戏曲南戏故里行”系列活动中,《施昌秀南戏戏画展》在温州博物馆展出,同时还出版了《施昌秀南戏经典戏画集》,赏画而识南戏,看南戏而赏画,施昌秀的戏画为南戏故里行添上独有魅力的一笔,亦使戏画这朵艺术奇葩扎根南戏故里。
三个画室
从17岁开始真正意义上接触戏曲舞台设计和戏曲画的创作到现在古稀之年,施昌秀曾有过三个画室,“物外斋”、“二度庐”和“三粹堂”,每个画室他都为其赋予特殊的意义。
施昌秀将自己在温州的画室命名为“物外斋”,意为潜心画事,远离尘世。他的诸多优秀南戏戏画都是在温州郊区的“物外斋”潜心创作的。
2005年回到金华后,他将金华的画室命名为“二度庐”,包含三层含义,一是暗喻上天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生命之花再次盛开;其二,“度”字中间的“廿”下面有一个“又”字,意指“又一个20年”,当年他在金华工作了20年,如今“要开始创作的第二个20年”;其三,施昌秀希望在金华获得新的艺术体验。
花甲之年选择北上北京的施昌秀,将自己的北京画室起名为“三粹堂”。中国戏曲和中国书画同为国粹,以中国戏曲为创作客体的中国戏画应是“三粹合璧”的艺术。国画、国剧、书法的合璧,汲取三粹之精华,更加展现的是“三合一”的艺术魅力和欣赏价值。
四次画展
有人称施昌秀为中国戏画的佼佼者。作为一个画家,与其他画家相比,施昌秀举办过的画展颇显冷清,但却每一个都是高规格的,这是对施昌秀20多年来戏画艺术的肯定。
1991年5月,施昌秀平生第一个戏画展在上海沪东工人文化宫举行,得到上海中国画院院长程十发等大家的奖掖,先后在《拾玉镯》等画作上题跋以赞。
1992年,杭州中国美术学院举办施昌秀中国戏画展。自己从未跨过中国最高美术学府的门槛,自己的画却能在这里展出,这让他欣喜不已。
1992年,施昌秀又在广州美术馆举办了施昌秀中国戏画展。
1993年,中国戏曲家协会等单位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施昌秀中国戏画展,参观者络绎不绝。
同时在中国美术馆召开的施昌秀戏曲画创作研讨会,反响热烈,吸引了许多艺术界专家到场。“昌秀戏画贵在传神,传神之笔来自二十年京剧团美术生涯,对生、旦、净、末、丑造型、动态、表演烂熟于心,故能自由驱遣舞台人物跃然纸上。”著名美术评论家王镛评价道。
面对众多赞扬,施昌秀却更加展现出对戏画的执着追求。他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一个国家如果民族文化不存在了,那这个国家就不存在了。对民族文化的如命之心,让他战胜了独行于山前疑无路的彷徨,决意一生持之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