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当大多数人还依然沉醉梦乡的时候,身穿橘红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们已经摸黑走向了街头,手持扫把和簸箕,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夜幕降临,劳动强度大、薪酬低的环卫工人们,几乎都租住在各小区垃圾亭附近的狭窄宿舍里,空气中还残留着异味……
温州市区目前有城市道路清扫保洁面积约2745万平方米,其中市场化保洁面积992万平方米。而一线清扫保洁人员6000余人,人均保洁作业面积约9150平方米。也就是说,这6000多名环卫工人,一天中要完成近万平方米的保洁面积,其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10月26日是浙江省第十六个环卫工人节,本报记者深入走访了一线保洁人员,看一看他们的工作,听一听他们的心声,赞一赞我们的城市美容师!
每天工作几乎都超时
难得休息了两天,10月29日,45岁的金理武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开始清扫小区路面,把垃圾屋里的各种垃圾搬上三轮车,准备运往水心垃圾亭。几天前,他刚得了年度浙江省“优秀城市美容师”荣誉称号,去省里接受表彰。
老家在永嘉岩坦的金理武,30岁开始在温州市区做环卫工人。多年来,他每天清晨4点半出门,风雨无阻。他说,小时候家里贫穷没读过书,所以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好好干。他的妻子同样也是环卫工人,每人月工资1310元。在金理武眼里,这是一份可以一直干下去的工作,因为社区为他缴纳了各种保险,他想有一天干不动了,就可以回老家好好休息了。
枫组团一带10000多平方米的路面,就是金理武的责任范围。一天下来,他平均要运走4辆满车的垃圾。社区主任林文花说,其实想了解金理武的工作只要看看大家对他的评价就知道了,十几年来,他一直在枫组团一带清扫路面,社区曾经想过让他换个小区工作,但是因为枫组团的居民都不同意,“因为他工作实在太认真了。”
金理武不记得自己有过休息天,这十几年来,也有过几场小感冒,但是忍一忍,上街工作一整天,也就不知不觉好了。对于一年中垃圾的数量,他是以此计时的:西瓜和杨梅上市的时候,就是自己最忙的时候。因为那时候路面、垃圾桶里会多出许多瓜皮、树叶之类的。而夜里加班对他来说,也是常见的事。水心菜场常常会垃圾成堆,只要社区里一声召唤,金理武总会不计报酬地赶来帮忙清理。
而在新城黎明工业区担任环卫工人的戴丐飞和汪莲芬夫妇,同样和金理武一样黎明即起,工作到天黑才回家。同样干了15年环卫工作的戴丐飞对温州新城一带路面的变化是感受颇深的。本世纪初,新城一带的各种建筑纷纷拔地而起,那也是戴丐飞最辛苦的几年,每天都要面对一大堆的建筑垃圾,而且大卡车经过的路面,到处是泥巴。于是问到他对这份工作的满意度,47岁的戴丐飞就憨笑着说,现在路面整洁多了,这份工作很稳定,所以比较满足。虽然一个月1310元的工资偏低,但是一家人花夫妻一个人的工资,剩下一个人的钱还可以存起来。
戴丐飞夫妇俩谈不上什么业余生活,就是夜里回家看看电视。对戴丐飞来说,一年中有两个重要日子,一个是春节,一个是生日。当然,春节那天可能是一年中环卫工人最忙碌的一天,比平时工作的时间都要多,因为要清扫路面随时可能出现的烟花爆竹碎屑。到了节日,夫妇俩会多买一些菜,在家里好好吃一餐,就算过节了。
汪莲芬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工业区的一个小区门口捡到过一个手机。那天下午,她在路边等了一个小时,失主才匆匆赶到,硬塞给了她一千块钱,当然她拒绝了钱款。事后她说:“我不认得那是什么手机,对方拿出那么多钱,一定是好手机吧。”
今年9月,夫妇俩的儿子如愿上了大学,在儿子身上的花销一直是戴丐飞夫妇最大的一笔支出,当然,儿子也是夫妇俩最大的寄托。
一年运送垃圾2万吨
来自湖北咸丰的朱方兵是个精瘦的32岁小伙子,曾是退伍军人,去年7月,他成了鹿城区环境卫生管理处清运二车队的一名垃圾清运车驾驶员。按照正常情况推算,朱方兵每天的工作时间从上午5点干到晚上6点半。但是遇上堵车之类的情况,他可能要到夜里9点以后才收工回家。
朱方兵所在的双屿梅电垃圾转运站是个比较老式的垃圾站,后面一排单层老式平房就是这一带环卫工人租住的免费宿舍。一年多下来,这里的环卫工人几乎都和朱方兵熟识。垃圾站的后方有个缓坡,一些上了年纪的环卫工人就很难把载满垃圾的三轮车推上去,这时候,帮忙打下手的就是朱方兵。
为了不让环卫工人排队在垃圾站等待,朱方兵每天都是5点就到了垃圾站,垃圾压缩装满之后,他就要驾车往返垃圾转运站与临江垃圾焚烧厂之间,每天平均5个来回,一个来回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在垃圾高峰时要跑7个来回。一年多来经他清运送往垃圾焚烧厂的垃圾就有2万余吨。
关于朱方兵,双屿一带的环卫工人中间近期流转有一段佳话。今年10月以来,温州市区垃圾量增加,垃圾焚烧厂焚烧压力增大,导致一些垃圾转运站出现环卫工人排队现象。然而这近一个月来,朱方兵所在的梅电垃圾站却从来没有出现排队等待现象。原因是朱方兵每天夜里都加班,一个人载着满满的一车垃圾运送到垃圾焚烧厂排队等待垃圾焚烧。这样,第二天一早,环卫工人们赶到梅电垃圾亭,就可以马上倾倒垃圾了。等于是朱方兵牺牲了一个人的时间让那一带的环卫工人都得到了更多的休息时间。
10月23日上午,几十名环卫工人你10元,他20元的凑了500元钱,硬塞给朱方兵,说是感谢他平时的热心帮助。当然,老实忠厚的朱方兵坚决不收,但坚持不过,只好将钱上交给车队负责人,并委托车队代他退还给环卫工人。但是环卫工人们又将退回的钱买来香烟、饮料等物品送给朱方兵,朱方兵再次婉言谢绝了。
和大多环卫工人不同,作为驾驶员的朱方兵每周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但是最近三周,因为垃圾站每天垃圾量都很多,中间他也是没有休息过一天。
每天要打数十个电话
来自苍南灵溪的邱成江自19岁就开始做环卫工人了,如今36岁的他是鹿城区南汇街道的清扫员队长。小时候因为家里贫困,父亲又得了重病,邱成江没有上完初中就出来打工挣钱养家了。过去10年来,他和妻子沈丽松一直忙碌在温州下吕浦的街头,两个人都做环卫工人,每个月还能节省下一笔钱给得了癫痫的父亲做药费。
3年前,邱成江被街道选为清扫工队长,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巡查南浦片区94名环卫工人的路面清洁情况。他所负责的街区一路步行过来,走路就要半天时间。于是,邱成江买了一辆电动摩托车,每天骑着车子在路面行进。即便如此,一圈绕过来,也要花两小时多。而他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从清晨5点到夜里10点,几乎全年无休。
10月26日下午,邱成江像往常一样在划龙桥路的路面巡查,偶尔有一辆经过的私家车往窗外飘下一个塑料袋,于是邱成江只好停下车,慢慢走过去把垃圾袋捡起来。当了十几年的环卫工人,看到路面有垃圾就要清扫已经成了邱成江的习惯。当然,当了队长的邱成江有时也面临了更多的委屈。比如,路边个别商家习惯把垃圾往门前一扫就完事了。往往是环卫工人刚刚清扫完了路面,风一吹,门口的垃圾就遍地飞了。这时候,负责沟通的就是邱成江。
邱成江对于市民素质是深有体会的。他说,10年前像这种乱丢垃圾的现象在城市里还是不少的,但是近几年市民的公共卫生意识明显提高了,尤其是上学的孩子们,他经常看到他们手上拿着饮料瓶或者塑料袋,一直等走到垃圾桶边上才将垃圾丢进桶里。孩子们的行为常常让他很感动。但是偶尔也有个别商家不怎么讲理。有时甚至会有恶劣的商家对他说:“我就乱丢垃圾了。你们环卫工人的工资都是分摊到我们每个人头上的,如果我们不丢垃圾,你们岂不是失业了?”遇到这种特别委屈的时刻,作为环卫工人,邱成江说自己本身也没读过多少书,也不习惯和人争辩,唯一的做法就是默默拿起扫把,把别人丢下的垃圾一一清扫干净。他说,毕竟,路面清洁是我们的职责。
作为清扫员队长,邱成江的一大工作就是查岗。他所在片区的环卫工人生病了会和他请假,看到某个路面上没有环卫工人在工作,他要打电话联系对方。看到路面有些地方不干净,邱成江同样要打电话联系负责这一地段的环卫工人。这样一天下来,邱成江要打数十个电话,一个月下来,他花在这份工作上的手机费就要两三百块钱。
但是邱成江对这份工作始终保持着热情,他笑着说,自己也没什么文化,这份工作又很安定,领导也很关心,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从事环卫工作以来,邱成江自2000年开始每年被评为鹿城区年度“优秀城市美容师”,2008年被评为鹿城区劳模。
一天到晚操作机械
走近鹿城区双屿环卫所黄龙垃圾亭,和其他垃圾亭一样,这里同样散发着许多刺鼻的异味。而一旦站到工作人员压缩垃圾的处理机器台前,刺鼻的异味更是加重,蓦一从外走入,气味几乎令人作呕。而今年43岁的林小燕,已经在垃圾亭这个岗位上干了14年。她的工作内容就是每当环卫工人将垃圾运送过来的时候,她通过机器将垃圾压缩打包装车。
黄龙垃圾亭曾是“女职工建功立业标兵岗”、省“工人先锋号”,在这里工作的都是清一色的女性,性别特点也可以从垃圾亭布置简洁的工作休息间里看出来,墙上有面大镜子,那是天生爱美的女性梳妆的工具。然而对林小燕来说,她必须忍受着垃圾亭里一年到头的恶臭和噪声,有时垃圾压缩时的污水还会溅她一身。但是,她以女性特有的细心做好垃圾亭的日常清理工作,十年如一日。
和环卫工人们一样,林小燕也是每天一早5点多出家门,5点半到达垃圾亭,开门,然后检查机器是否有故障。不到6点,环卫工人们就骑着载满垃圾的三轮车陆续到达这里了。于是,林小燕操作机械的工作也从这里开始。
每当一轮压缩工作处理完成之后,林小燕和同事们还要忙着清洗垃圾车,处理垃圾压缩过后残留下的腐水。别看垃圾中转站每天都被垃圾包围,但是垃圾亭对卫生的要求很高,不及时清扫,中转站很容易就变成垃圾场。2009年下半年,临近的双屿垃圾中转站进行整修,大批的垃圾分流到了黄龙垃圾中转站,每天垃圾压缩量由原先的50吨猛增至70余吨,高峰时期,常常有30多辆垃圾车在排队等候,工作强度不言而喻。遇上机器故障,黄龙垃圾亭的女工们就要一边迅速联系维修工,一边好脾气地一一给环卫工人们解释,耐心安抚他们的情绪,用微笑掩饰自己的焦急心情。
而黄龙垃圾亭主要承担着双屿和黄龙住宅区的垃圾转运任务,工作强度大,入夜还不断有环卫工人骑着三轮车过来倒垃圾。所以,垃圾亭的女工们,其实常常是重复白天黑夜连轴转的工作内容,看似枯燥,却需要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