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龙
徐定超(1845~1918),字班侯,永嘉县枫林人。清光绪九年(1883)进士,曾任国史馆协修、京畿道掌印监察御史,辛亥革命后,担任温州军政分府都督。1915年春,徐定超担任浙江通志局提调,聘请全国学术界名流充任志局编纂,历时三年,大体完成《浙江续通志》稿本。1918年初,在浙江通志局提调任上,他到温州征集文献,死于普济轮海难。到目前为止,学术界对徐定超主持续修《浙江通志》之事鲜有提及。
聘请学界名流修撰
续修《浙江通志》之事,首先由徐定超的老师孙衣言提议。清同治五年(1866),杭州紫阳书院山长孙衣言向浙江巡抚马谷山(新贻)建议续修《浙江通志》,又因温州方志也年久失修,与孙锵鸣一起向官方提出续纂意见。虽然各级官吏和乡绅都赞同孙氏意见,但考虑到经费问题,无奈作罢。孙氏昆仲没有就此放弃,他们计划自己先行采访搜集,待略有成绩后,再由地方设局修志。此后,孙衣言努力搜集地方文献,尤其在搜集温州文献方面不遗余力,编成了《瓯海轶闻》《永嘉集》两书,汇刊《永嘉丛书》十五种,为编修《温州府志》及瑞安、永嘉县志,做了许多基础工作。这对门生徐定超影响深远。
民国四年(1915),浙江省督军朱瑞、巡按使(省长)屈映光决定续修《浙江通志》,聘请徐定超担任通志局提调,嘉兴沈曾植为总纂。这距孙衣言倡议续修《浙江通志》已有50年之久。走马上任的徐定超深知责任重大,他与沈曾植先后聘请归安(今湖州吴兴)朱祖谋,钱塘(今杭州)吴庆坻、张尔田,秀水(今嘉兴)陶葆廉、金蓉镜、金兆蕃(蓉镜弟),宁海章梫,海宁王国维,仁和叶尔恺,海盐朱福清,嘉兴王甲荣,吴兴南浔(今属湖州)刘承干,江阴缪荃孙,苏州吴县孙德谦等学界名流10余人为分纂,并探讨续志凡例。
在政局动荡之际,浙江省在全国率先开展编纂通志工作,其艰难可想而知。首先要解决的是办公场地问题,通志局选定浙江省议会会所,即清末浙江省咨议局大院。徐定超的人缘很好,友人瑞安陈介石曾任议长,他的侄儿徐象严曾任咨议局驻会议员。首届咨议局会议因咨议局工程来不及完成,曾在徐定超为监督的浙江两级师范学堂召开,加以徐定超本人兼任省政府高级顾问,所以省议会和通志局合署办公的事情很快达成协议。此后,徐定超为争取办公经费,聘任采访员,征集修志资料,劳心劳力。他认为编修通志,“待考于旧方志者十之三,待采访得人搜集要需以垂信实者十之七。”
重视广泛搜集资料
徐定超任提调期间,拟定征访细则和政府公文,要求分门别类整理官牍档案资料,以补旧志和采访之不足。民国四年(1915)9月14日,他以浙江巡按使公署名义,发文要求各地从发文之日起五个月内,将乾隆到宣统年间的疆域分并、城署桥梁、运河堤岸、人口增减、税厘、钱法、海运等各种资料分门别类、明晰起止时间,造册备案之后送到浙江通志局,供修志人员参考选用。
徐定超特别重视物色合适的人员做采访史料工作。1915年10月27日,他以浙江巡按使公署名义发文,要求“除旧府属征访员十一员由局认真函约外,该员等尚须会同各县知事所派征访员切实征访。”徐定超制订《续修浙江通志征访细则》共二十二条,要求各个府衙要有一名专门的征访员,征访员务必品学端正,留心掌故,三十岁以上。如果有人借修志之名招摇撞骗,必须立即辞退。他还要求征访员要广为征访各种与修志有关的文献,不管已经刊刻的还是没有刊刻的,无论官方文献还是私家著述都要广加收录。并鼓励征访员补充好的建议,集思广益。他主持续修的《浙江通志》,以雍正《浙江通志》原有类目外,还增加了《大事记》(编年体)、《大事纂》(纪事本末体)、《遗民传》三类,原计划三年时间,大体完成《浙江续通志》稿本。
民国五年(1916)夏间,因政局动荡,军政长官更替频繁,报纸有缓办《通志》消息刊布,徐定超不以为然,据理力争,并且向省长公署要求拨款。民国六年(1917)2月28日,徐定超以通志局提调名义,呈文省长齐耀珊,要求各地申报户口数据。附抄清单为海盐等四十三县,包括旧温属乐清、平阳、瑞安、泰顺、玉环五县。徐定超除了处理行政事务之外,间或撰写志稿,如《永嘉汤氏陈、吴二孺人姑媳双节合传》就是他撰写的。
意外去世修志中断
沈曾植以清朝遗老自居,倾心于复辟,曾经委托吴庆坻和沈曾樾代行处理修志事务和财务问题。民国六年(1917)6月28日,康有为携沈曾植等从上海乔装抵达北京。7月1日,张勋复辟,授沈曾植为学部尚书。郑孝胥《日记》说:徐定超“乃排满甚烈,主张革命者也。”徐、沈两人有30年交情,虽然政见不同,但在修志工作中配合默契。年冬,徐定超“为调征书籍,因公返里。”
1918年1月4日,总纂沈曾植在上海设宴送别提调徐定超。5日凌晨,徐定超乘普济轮至吴淞江口外铜沙洋死于海难。沈曾植惊闻噩耗,作《徐班老挽诗二首》:“送君昨日话檐阿,岂料飞来薤露歌。……卅年耐久交期尽,七豑齐眉命者耶!”1月7日,王国维《致罗振玉书》说:“前日往温州之普济轮船在吴淞外失事,死者二三百人,徐班侯与其眷属皆罹其祸,可谓钜矣。”
由于提调徐定超身故,再加上国运飘摇,通志编纂人员陆续离职,浙江通志局裁撤,编纂工作停顿,续修《浙江通志》成了未竟的事业。遗存《浙江续通志》稿本300多册。浙江图书馆收藏稿本204册,又藏物产志、人物传等传钞本48册(根据散落上海的原稿本传钞),上海图书馆收藏文苑传、艺术传、选举、职官、金石、古迹、经籍各门稿本24册,又藏物产志、人物传稿本48册;嘉兴图书馆藏有城池、关梁、古迹、水利、田赋、蠲恤、积贮、钱法、海防等门稿本21册;上海师范学院收藏寺观、祠祀、陵墓等门稿本1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