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基因的光芒

来源:温州日报 2019-07-03 00:00:00 发布时间:2020-12-07 浏览量:14

胡胜盼

跟随“红动浙南”文学采风团到达平阳,迎接我们的是我国改革开放后由人民政府在革命老区建设的第一所红军小学。孩子们还在上课,热情的施校长已在校门口等候我们。随着施校长的娓娓道来,采风团一行开始了红色之旅。

步入校史馆,学校历年获得的荣誉赫然在目。红色故事的续写来自英雄浩气的回荡。当我们把目光停留在英烈谱上,一张张并不曾相识的面孔却显得如此熟悉。郑明德,生命永远停留在16岁,却将“浙南刘胡兰”的不屈书写在了熊熊不息的信仰之火中。“传承红色基因,培育时代新人”,历史的车轮无时无刻不在前进,那血腥的屠戮必将远去,然而坚定信念的火苗又势必要越烧越旺。在红色的沃土里,培育红色的时代新人,凤卧红军小学得地利,聚人和,红色的摇篮里谁能说不是蕴含着血脉贲张的磅礴力量?

从红军小学到新四军第三支队第七团队北上抗日誓师大会会址(水尾宫),很近。81年前3月的一个上午,粟裕率新四军第三支队第七团队(原红军挺进师)将士400余人,从山门街出发北上抗日。粟裕代表全体指战员表示坚决抗战的决心。那铿锵嘹亮,掷地有声的誓言穿过历史的时空,回响在我们的耳畔。水尾宫静默无语,但它一定清晰记得,红军小学孩子们的祖辈——凤林小学的红娃们以自己稚嫩的歌声,朴拙的舞姿向子弟兵表达的敬意。“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民族危难关头,年龄已然在无意间有意模糊。他们仰起头,望着自己的校长郑海啸慷慨陈词,他们或许还不知道,青山间回旋的声音将成为郑海啸一生忠诚革命事业的诺言。妻子金澄梅、女儿郑明德、胞弟郑志荫在残酷的斗争中先后牺牲,他不言悔。水尾宫戏台方寸地,成就了郑海啸顶天立地,大义凛然的一世豪情。81年后,当红军小学的孩子们身着军服,像他们的祖辈一样立足于那方神圣的土地,他们聆听到的是一声声催人奋进的“向前,向前”。

车子沿山道盘旋而上,暮春初夏之交,入眼者,满目皆翠。山路十八弯,朝圣之心更切。车至开阔处停下。沿着整修不久的步道上山,“把红色栏杆拍遍”,倒是“人知会,登临意”了。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了“中共浙江省一大陈列馆”。站在陈列馆广场的台阶上放眼远望,见对面山尖极像鸡冠,随行朋友告诉我们,这就是鼎鼎有名的“冠尖”。果然,山不高,却是钟灵毓秀地。共产党人是唯物主义者,但我似乎有意地认为,“省一大”的胜利召开,星星之火终得燎原,“一大”代表们的确选了一个好地方。后来参观会议旧址,听专家分析,代表们在选择会址上确实是动过一番心思的。凤卧冠尖,地理位置幽闭,天宽地朗。远可戒备,近有退路,一屋独守,不易察觉。难怪会在此汇聚风云,翻开历史新篇章。登上二楼,看到布置陈列的会场情景,以及代表们休息的地方,忽然想起散文家梁衡先生在《一个大党和一只小船》中抒发的无限感慨:“这是一只多么小的船啊,要低头弯腰才能进入舱内,刚能容下十几个人促膝侧坐。它被一条细绳系在湖边,随着轻风细浪,慢慢地摇荡。我真不敢想,我们轰轰烈烈、排山倒海的80年就是从这条船舱里倾泻出来的吗?”那时,我竟也有了一种班门弄斧的冲动:这是一座多么普通的房子啊,要拨开荆棘才能踏入院内,刚能容下二十几个人并排而坐。它被一脉山峰隐在岙底,听着松涛鸟鸣,静静地独守。我真不敢想,我们可歌可泣、波澜壮阔的80年就是从这座屋子里喷薄而出的吗?

离开“省一大”旧址,车行下山,来到另一间“红屋”里。位于凤林村的六份内古宅曾是工农红军挺进师驻地、闽浙边临时省委机关驻地。这座建于乾隆年间的建筑,据说是当地财主黄维浩耗时4年才完工的。从精致的木雕构件,到被乡民引以为惊叹的所采用的柱子“从头到尾一样大”的三进三退大屋如今只剩下了一小部分。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从现在保存的房屋架构以及营造特点上看,大屋之大并非虚传。房屋中厅悬挂着民国11年平阳县知事郭曾甑题的匾额“望重杖朝”,以及刘英同志当年借***平阳县县长徐用名义亲笔题写的“礼隆杖国”匾额。“礼隆杖国”匾额是赠给房主人郑志西老人的。在老人七十寿庆时,刘英还特地书写过一幅“四世同堂,极尽天伦之乐;年届古稀,爱国犹不落后”的寿联。我想,平阳何以能成为“浙江延安”,实在是公道自在民心。

结束凤卧之行,采风团一行下榻在山门镇凤岭山红军客栈。第二天从宾馆里出来,绕到后山,发现原来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纪念园即在此处。于是以为随意赶着叫“红军客栈”的“红军客栈”,还真是名副其实。踏进闽浙边抗日救亡干部学校旧址,一株高大挺拔的“重阳木”惊艳于眼前。采风团里多数朋友都以为“重阳木”只是一个别名,扫盲后才知道,“重阳木”就是该树正经学名。这真是巧得很。抗日救亡是中华民族抗击侵略,浴火重生之时。在救亡学校旧址里生长着这样一株“重阳木”,令人不由得不怀念起那一颗颗不屈的头颅。在旧址大院里,除了保留的学校木构教室,最引人瞩目的还是粟裕将军部分骨灰敬撒处。1984年2月5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粟裕在北京逝世。遵其遗嘱,将部分骨灰敬撒在他当年辛勤工作过的闽浙边抗日救亡干部学校旧址。身虽去矣,心却长留。“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魂牵梦萦,愿身做泥,再滋润这方红土,再听一听浙南百姓们深情呼唤着的“金米大将军”。

瞻仰过“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纪念碑”,我们的采风活动也正式告一段落。回程之时,原本想走另外一条路,不想意外出现“石将军”挡道,只得绕行。当车子再次经过红军小学,眼角掠过由粟裕将军之子粟戎生中将题写的校名“红军小学”时,大家差不多一起脱口而出,“又到了红军小学了”。抬头仰观,习近平总书记为红军小学的题词“托起明天的太阳”高悬在教学楼顶。是啊,来时红军,归去红军,红色基因代代传。知所从来,思所将往,即为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