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文学 让我不再是异乡人

来源:温州日报 2020-07-21 00:00:00 发布时间:2020-12-07 浏览量:12

苏敏

如果说,文学有一个圈子的话,在温州的文学圈子里,我最早认识的该是施立松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喊她松哥。从最早的QQ,到后来的微信,再到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我就“松哥松哥”这样叫着,就这样将一个有一些高大的美女作家硬生生地喊成了一哥们儿。不过,若真是喊她施老师、施主席,或者施秘书什么的,我想可能一定会不自在。

与松哥是在洞头组织的一次诗歌征文比赛中认识的。瞎写许多年的我,总想找个机会获个奖,好被别人认识认识。投了几首诗歌过去,并加上了松哥的QQ。这才想起我和松哥都参加过2013年的“最美温州人”歌词大赛,她写的是《红日亭之歌》,我写了一首《你是我心中的最美》。松哥列十佳歌词第一,我列第二。

如果要说温州的文学记忆,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将“洞头海上花园”小众笔会算进去。前后算起来,这样的笔会已经组织三次了。我参加的是第一次。记得我在那次笔会后,写了一组人物素描短章。这一组人物里,最后一个写的就是松哥。现摘录一段如下:

“曲终人散,我的眼里快要泛出泪光。我俩把所有的人送走后,顶着洞头的烈日,从民宿的渔家往车站走,一路都没有遇上车子。我想,这大概是上天的故意安排吧。在洞头的两天时间里,真正和松哥单独在一起,也就是我临回温州与松哥一起等车的这段时光。现在想想,那段去往车站的路太短了,短得走走就到了目的地,就结束了这次短暂而美好的相聚时光。”

那一年,我在乐清一家公司上班。那时,我曾给《乐清日报》投过几篇散文。我的手机相册里,至今还保存着发表文字的报刊照片。只是这些年不断换地方,样刊早就被我弄丢了。

2014年的高考作文题是“门与路”,我心血来潮,涂鸦了一篇,写完后投给了《温州日报》。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编辑黄老师的电话。黄老师在电话里说,苏敏啊,你这篇稿子,我们决定要用了。另外,文中写到的事情,可是真实的?我接到电话的那一刹,有一种被幸福电晕的感觉。说实话,那时候我发表的作品其实还很少,尤其是作为一个外地人的文字,能够登上温州的报刊,这着实令我激动与兴奋不已,也令我家乡许多的同事引以为豪。只不过,网络如此发达便捷,我至今却一直没能联系上黄老师。

每一次的发表,或者获奖,都给了我不小的鼓舞。写作其实是一件寂寞而孤独的事情,是一场场个人与世俗的战争。在某种意义上,我的写作可能更多的是一种倾诉,乡思之愁、寂寞之苦。在外这么多年,我绝大部分的周末是在这样自我安慰与疗伤的文字中度过的。也许,没有野心的写作,让我的文字变得更加纯粹一些吧,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写下了大量与漂泊、羁旅、职场有关的文字,先后累计在省部级刊物发表近30万字。如果说我的文字有那么一些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的文字可能写出了成千上万个外出务工者的生活与心绪——因为我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我是在2019年以三级跳的方式,近乎火箭般的速度,加入乐清、温州和浙江省作家协会的。乐清市作家协会主席李振南老师至今还未曾谋面过。我的入会资料是交给乐清市作家协会秘书长陈伊丽的,她在乐清市人民医院上班。那天我去她办公室,将一个电子文档交给她,她大汗淋漓地将我一张张打印出来,然后再整理成册。后来,因工作变动,我要离开乐清,伊丽跟我表示过惋惜。就在前不久,她还给我张罗过工作的事情。有时候想想,文字不仅给了我许多的荣誉,给了我很多的鼓舞与信心,还让我交到了一帮不带任何功利的朋友。这些友人,从不嫌弃我是一个外地人,更不嫌弃我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

对于温州文学的记忆,我实在说不出太多的故事。这与我的经历有一定的关系,尽管我在温州有十来年的时间,但我更多的身份其实还是一名外来务工者。我真正与文学有关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2014年11月4日,在松哥的帮助下,我搞弄到了一张门票。一大早,我从乐清坐车赶到温州大学图书馆,参加第二届“林斤澜短篇小说奖”获奖作家论坛。论坛邀请了范小青、金仁顺、薛忆沩、晓苏四位获奖者以及施战军、徐则臣、邱华栋等一批文坛“大腕”(因为俗事缠身,这些年错过了一些来温州的大腕们,比如莫言、周晓枫)。我当时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发言提问。素来不紧张的我,那次却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我说,刚才各位作家都在说要有追求,要有信念,要有理想,要多阅读,这让我受益匪浅。可是,身边的实际情况就是没人阅读,即使有人阅读也都是读些网络小说。你们刚才也讲了这些网络小说基本都是糟粕。针对这样的现状,那么作为我们的作家们,应该为此做些什么呢?说实话,当时台上的几位作家并没有给出较为满意的答案。其实,这个问题一直也在困扰着许多的写作者们。记得在洞头的小众笔会上,时任《名作欣赏》副主编张勇耀女士让我发言,我就说到作家如何让真正地深入生活,让自己的写作变得接地气,就不愁读者的问题了。不过,我还是乐观地估计了这件事情。今天看来,纵使作家写得再接地气,文字总还是玩不过抖音,玩不过电游的。

温州文学的发展似乎远不能与引以为豪的经济相提并论。但我知道,在温州却有一批作家们,在身边几乎全是老板的情况下,依然甘守清贫寂寞,坚持埋头写作,书写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这些作家中,我认识的有马叙、王手、哲贵、程绍国、慕白等前辈,以及没见过面的东君。与马叙老师微信上认识多年,真正见面是在他的“一撮毛”画展上。那天我专程赶去温州的,在展会上又刚好遇着哲贵。与王手老师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第二届“林斤澜短篇小说奖”获奖作家论坛上,另一次是在2019年的第二届温州文学未来之星的颁奖仪式上。我与程绍国、慕白也是在这次颁奖仪式上认识的。

“相对于其他作家而言,苏敏经历特殊,他曾身患绝症(白血病),又奇迹般重生,而后为偿还因医治欠下的巨额债务四处打工。人生经历写进文学,作品也有着底层写作的标签。他的素材常常以他所经历为蓝本,质朴而又真实,既有生活的痛感和质感,又有着某种意义上的达观和超脱。沧桑,坚韧,疼痛,爱和希望,这样的文字更加触动人心。鉴于此,评委会决定授予苏敏2019年度文学之星温州散文家奖。”

这是2019年度文学之星温州散文家奖授予我的颁奖词。颁奖仪式安排在文成。我是第一次去文成,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包山底的小个子诗人慕白。说实话,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奖项能够授予我。这些年,我获得了不少奖项,这其中包括国家级征文奖,但我仍然觉得这一奖项的分量是最重的,对我写作的意义也更大。作为一名异乡的写作者,能在温州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能得到如此高的肯定,这令我十分吃惊和感动。获奖后,我写了一段感想:

“是文字在黑暗里给了我光,给了我温暖,给了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和信心。2019年年末,在文成,在一条浩大而萧瑟的河流旁,温州市作家协会授予我‘第二届文学之星温州散文家’,这是我迄今为止荣获的最高奖项。

作协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加了绍国主席微信好久,也不知道他就是作协主席。但纵使这样,他们仍将这份殊荣授予我这样一个流浪人。

可以说,温州文学,让我不再觉得是一名异乡人,她让我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